2013年4月1日 星期一

中俄既得利益集團用民族主義阻擋改革


《明鏡月刊》編譯:文道喻

中國和俄羅斯何其相似。兩國均是地域遼闊的大國家,又曾被共產主義主宰,列寧思想對中國更有深刻影響,不過進入21世紀,俄羅斯已與共產主義分道揚鑣,中國則披上社會主義的外衣,實地裡進行國家式資本主義;俄羅斯是極度仰賴自然資源出口的偽民主國家,中國維持一黨專政,成為世界製造業大國。

俗話說:“家家有本難念的經。”每個國家多多少少面臨一些麻煩,但對於兩個冷戰前後的超級強權,或許她們問題相同。歐洲改革中心主任查理斯·格蘭特(Charles Grant)在《紐約時報》上發表評論,指出中俄兩國強大的既得利益團體,正試圖阻礙改革。

高層意識到經改必要性

俄羅斯國內擁有豐富的石油和天然氣,每年為政府提供一半收入,且俄國70%的出口盈餘來自然資源,儘管如此,格蘭特認為改革的時機已來到,國家應放鬆對經濟的控制,並促進更獨立的司法機構,鼓勵外商投資和打擊腐敗,如此方能提升製造業和服務業,畢竟天然資源再怎麼多,總有枯竭一天。

至於中國的經濟雖多元發展,但同樣需要改革。中國人的消費力僅佔國內生產總值(GDP)三分之一,跟歐洲發達國家相比只有一半,但中國的投資水平卻異常地高,佔據國內生產總值近50%。此外,中國的信用管理體系也須改善,公民積蓄的利息微薄,但國有企業卻能獲得廉價信貸,進行基礎建設謀取暴利。格蘭特說,國有銀行應拉拔私有企業,減少在經濟中的主導地位,鼓勵民間投資和消費,且同俄羅斯,一個良善的法治系統將有助中國經濟再平衡。

好消息是,兩國高層似乎都意識到改革的必要性。俄羅斯總理德米特里·梅德韋杰夫(Dmitri Medvedev)與旗下部長們呼籲俄國應逐步擺脫對自然資源的依賴,而中國於2011年發布的第十二個五年計畫,又稱“十二五規劃”,也提到中國正式邁入老齡化社會和城鎮人口超越農村人口等現象,勢必改變經濟發展方向,世界銀行聯合政府智庫在2011年2月公布的報告《中國2030》(China 2030),關注於經濟再平衡的重要性,但格蘭特提醒,觀察2006年的“十一五規劃”,成效其實不大。

強大的既得利益者阻礙改革

兩國各有一些原因阻擋經改腳步,然而根本問題還是來自強大的既得利益集團。俄羅斯總統普京是個爭議性人物,西方媒體經常指責他的政策有反民主嫌疑,大搞個人崇拜也遭受廣泛批評。另一方面,普京上台後向反對派施加壓力,政府明顯干涉市場的行為亦屢次被經濟自由主義者指責。因此,圍繞在普京身旁,控制著豐富天然資源的商人自然不樂見改革,畢竟將威脅到其財富和權力;中國的情況雷同,巨大國有企業底下交織著錯綜複雜的政商關係,改革意味著讓這些人放棄特權,沒有人想這麼做。

俄羅斯總統普京是爭議性人物

但不能否認的是,不改革付出的代價可能比改革高。格蘭特指出,既得利益者持續損害著兩國的經濟潛力。一個未經改革的俄羅斯在面對石油價格下降時是非常脆弱的,即使石油價格維持高檔,改革停滯將無法吸引外國資金並導致國內人才流失。俄國的經濟成長已放緩至4%左右,與金融危機前的7%或8%比起來下跌許多,如果不改革轉型,數字將一年比一年下修。

中國過去30年引以為傲的經濟增長模式已達瓶頸,從兩位數的成長率下降到7%至8%,如果不改革,還是把經濟重心放在重工業、基礎設施和房地產,那在增長速度不夠快的前提下,國有企業主導的建設投資將吞食其他經濟面的獲利。另外,中國還得想辦法迴避讓許多國家吃盡苦頭的“中等收入陷阱”。

經濟之所以對中俄兩國至關重要,在於其合法性的基石一直是經濟增長,藉此提高人民生活水平。以中國為例,“六四事件”後中共政權搖搖欲墜,但1992年鄧小平南巡開啟新一波改革開放,成功挽救頹勢。如今俄羅斯和中國的經濟已開始放緩,假使領導人放棄改革,那他們必然得尋求新手段來維繫統治。

所謂的新手段,倒也不是什麼新鮮主意,而是“民族主義”。格蘭特指出,這幾年中俄的民族主義有越演越烈趨勢。普京常在公眾前發表反美言論,指責外國政府在背後煽動反對他的示威遊行,並遏制國外非政府組織在俄羅斯的活動;中國之舉動更為明顯,過去3年──尤其是2012年,與印度、越南、菲律賓和日本的領土爭議方興未艾,因此我們可以看見一個更加自信的中國,帶來一個更加緊張的東亞。

第一島鏈恐將失去戰略意義

也因為緊張局勢上升,“第一島鏈”的概念重新被人們提起。第一島鏈指的是冷戰期間美國為阻止共產勢力擴散,而協助亞洲東部島嶼建立民主政權,同時提供軍力及其他各種形式的援助,範圍從日本群島開始,經過琉球群島、台灣,至東南亞的菲律賓、印尼及馬來西亞等,而位處第一島鏈中心位置的台灣,還曾被美國將軍麥克阿瑟譽為“不沉的航空母艦”。

當然,蘇聯早已垮台多時,中共也無意推展共產主義,因此美聯社指出,有些分析家質疑第一島鏈是否已失去其戰略意義,儘管中國海軍迅速擴張;另一派學者認為,中國擁有先進的長程導彈,可以從本土防衛自己,那她對東海和南海小島的需求可能僅是一種軍事企圖,美國“重返亞洲”後應重新審視島鏈,圍堵中國狼子野心。

三國時代諸葛亮智取漢中令曹軍兵退斜谷,曹操為了是否撤兵感到困擾時,以“雞肋”作為夜間軍營內的暗號,因為雞肋“食之無味,棄之可惜”,而現在第一島鏈可能就位處這種尷尬地位。“現代軍事快速發展,導彈、空襲和核武器都是有效的空中打擊手段,使第一島鏈的重要性越來越低”,上海政法學院國際事務與公共管理系教授倪樂雄告訴美聯社:“假使中國獲得先進軍事技術,那美國在第一島鏈的軍事部署不再具有意義,太容易就被攻擊。”

美國官方的看法似乎誠如倪樂雄所言,漸漸不再重視第一島鏈。即使日益強大的中國越來越積極,但奧巴馬政府傾向將北京視為處理關鍵問題(如核擴散、氣候變化和全球經濟安全等)的潛在合作夥伴,而非同蘇聯一般的競爭對手。因此,美國國務卿希拉里就曾如此形容中美關係:“我們都在同一條船上,要不同心協力划往前方,要不造成混亂和漩渦,如果是後者,那不只將影響兩個國家,更包含世界上其他人。”

(《明鏡月刊》37期)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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